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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以最大无畏的气概进入险境,在危险中举止自如……他耐暑热、忍冬寒,饮食仅以需要为度……用以休息的时间只是公余之暇而已……他在服饰上与其军中将士毫无区别,但他的兵器和坐骑却人人瞩目。不论是骑术还是行军,他都稳当军中魁首。他率先冲入敌阵,殿后退出战斗。……
——利维[古罗马]
他刚躺下来就睡得迷迷糊糊,在梦境中仿佛听到了远处混乱的呼喊声,接着他就被突然而来的叫声惊醒过来。
“统帅!”来回奔跑和呼号的声音一直传进来。
汉尼拔从短塌上猛地跳起来,扯过刚才盖在身上的红色方巾,用铜扣系在自己的左肩上,然后他又费力地把另一角往右肩拉过来,几个震惊的念头冒出来——罗马人进攻了,或者他们干脆攻占了洛克里,还是西庇阿兄弟从伊比利亚回来夹击自己......这是不可能的,只要他按兵不动,罗马人也就不会来惹他。
跑进来的是个努米底亚骑兵队长,他手持长矛,把身子撑得笔直,“统帅,您的兄弟......”
汉尼拔抓着自己的佩刀,坐回到短塌上,“哈司德鲁巴来了!”他惊呼一声之后,感到自己完全放松了下来。
早年种下的仇恨终于可以得到回报了。
卡普阿和塔兰托的陷落使他在意大利的发展受到了限制,一时他首尾难顾,迫使他不断募集士兵驻扎在靠近布鲁提翁和洛克里的地方。但是他不会绝望,计划总会在必要的时候冲击有准备的军队。
“他派了使者,还是带来了军队?”汉尼拔问,一边兴奋地想,应该招募了至少四万八千名步兵,七千名骑兵和二十头战象,那是些勇敢强悍的高卢人和努米底亚人,除此以外,还有给冬天准备的补给。他兴冲冲地盘算,准备放弃频繁转移的战略,立即和兄弟汇合在一起。
“是哈司德鲁巴将军本人......”队长缓慢地说,并把手肘完全靠在直立的长矛上。
“那么他给我带来了军队,终于通过了罗马人的地域!”统帅的眼睛开始发亮,然后他很快地系上了右边的铜扣,“他在哪儿?我的弟弟在哪儿?”
他心里想着在坎尼的胜利。哈司德鲁巴也从伊比利亚赶来支援他。十年了,翻过阿尔卑斯山之后,迦太基的元老再没有给他任何补给,只有自己的兄弟才永远不会抛弃。
他一定要再走到罗马城下,踩在贵妇们用头发扫过的路面上,推倒他们的神像,在火焰里供奉瓦埃尔主神。月光保佑的神圣的迦太基,巴卡家族闪电般的愿望,父亲和姐夫经营的成果.....翻越过亚平宁山脉的艰辛......汉尼拔把短剑系在腰带上,考虑着各种打败罗马军队的办法。
“他在外面,我的尊贵的统帅。”骑兵队长扶正长矛,倒退着走出去,但没有为汉尼拔掀开帐帏。
“哈司......”这位统帅没有戴头盔,蓬松着一头卷发,掀开帐帏。
四周的铠甲、兵器和马具上的铜质装饰联系起来,组成一片幻觉的光亮。
帐外有一个利比亚长矛手突然跪到了地上,他的重型长矛歪歪地插在一边。
周围,努米底亚骑兵在整理皮带上的标枪;高卢骑兵扶着战马,梳理打成结的鬃毛;巴利阿里投石手把断裂的绳索结起来;伊比利亚步兵聚在一起磨刀和别的兵器;还有一些战象弩手也站在更远一点的地方......这就是困难形势下仍然严明得让罗马人害怕的迦太基军队,显现出一种淡漠的远离家乡的忧郁景象。
他们看到统帅时都安静下来,倚着自己的武器,刚才报信的骑兵队长也一直后退到同族人的行列里。
汉尼拔把自己左右漂浮的身子稳定下来,松开紧皱的双眉,伸手从跪着的利比亚士兵手上接过哈司德鲁巴的头颅。头颅颜色发暗,带有明显的清洗过的痕迹,但又不小心沾上了很多尘土。他只看了一眼就把头颅抱到了胸前,站得象一尊灵柩上的雕像。
“统帅,”有人呈上了一卷羊皮纸,“克劳狄乌斯·尼禄用了重弩,把这些和您兄弟的头颅都射进我们的营地。他们在梅托汝斯河打败了他!”
“全部军队?”汉尼拔问,并不去接羊皮纸。
那个军官愣了一下,急忙点头说:“是的,统帅。”
“尸体呢?”统帅问。
军官无法回答。
“当然,”汉尼拔的牙齿好象闪动了下,“罗马人不敬重别的民族,也不敬重死者。”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帐篷。
“我在等你呢,一直耐心地等待,在阿普利亚,梅塔蓬图姆,总之是在罗马附近。”
他把头颅放在短塌上,凝视着兄弟额头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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